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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晚熟的暑假

發表：明靈子	2018-06-26 13:05:36	閱覽數：2371	(IP: 　)	T 6214_R 0	引　用

我那晚熟的暑假

　那一年暑假才放沒幾天，父親就吩咐長工把閒置的老屋
打掃乾淨。幾天後，一個父親要我叫她嬸嬸的女人，帶著
高我一年級的女孩住了下來。由大人的談話裡，只聽到男
主人和﹁破產﹂、﹁坐牢﹂的字眼有關；是父親心繫舊日
換貼之誼而伸出援手。因此，女孩會在我家住上一陣子。

　雖然鄉居不乏堂姐妹可玩笑打鬧，但女孩都市生活的經
驗談，很快的就吸引住我。尤其知道她珍藏有不少的故事
書，更令我每天往她家裡跑。只是嬸嬸似乎有一點排斥，
直到我幫助她做菜畦後才改變。

由於母親的建議，嬸嬸在屋後闢了一小方地種菜。開工
那天我率著一夥頑童正好路過，就毛遂自薦要幫忙。起初
，剷土的剷土、抬土的抬土，只是不久一個個茶遁、尿遁
陸續不見了，只剩下我和嬸嬸母女三人做到日頭下山。此
後，只要我找女孩出去玩，嬸嬸都會笑著點頭。　
　
在玩膩了粘知了、掏鳥窩、灌土猴、吹葉笛、釣青蛙、
捉泥鰍後，女孩子反過來帶領我唱歌、吹笛、下五子棋、
摺紙；一向野慣了我，竟然服首貼耳受教，倒讓母親嘖嘖
稱奇。

　母親一向体恤人，那年暑假給我的零用錢就比往年多，
我也樂得時常請女孩吃冰或喝彈珠汽水。庄頭雜貨店的阿
婆老故意問我女孩是我的誰，而我總是理直氣壯的大聲回
以﹁是我姐姐﹂。其實，童騃未開的小孩除了如此回答又
能怎樣；倒是女孩的臉美得更像蘋果了。

雜貨店有專供兒童騎的腳踏車出租；猛然想起女孩有過
羡慕堂妹會騎車的神情，就自告奮勇要教她。於是在暑假
尾聲的一個下午，女孩就在我時而捶胸頓足，時而大呼小
叫聲中免強可以上路了。豈料高興沒多久，女孩先是眉頭
緊蹙，接著車身一歪，女孩又摔倒了；只是這一次沒有隨
即站起來，反而捂著小腹直喊痛。

血！看到鮮紅的液体順著小腿往下流，嚇得我完全忘了
嚴厲的庭訓；只記得老師說過的：﹁受傷要趕快止血﹂。
就不加思索地撩起女孩的裾襬，豈料女孩突然變得力大無
窮，雙手一推，讓我跌個四腳朝天，然後蹲下來放聲大哭
。

慌了手腳的我，竟然忘了腳踏車，往嬸嬸家開步就跑。
當我上氣不接下氣，報告女孩摔傷流血的消息時，心裡最
擔心的，其實是父親的細竹條；我雖是三房獨子，但把女
孩叫唆到闖出禍事，絕不是月考不及格時只打幾下就可了
事的。

奇怪的是，闖下這﹁天大﹂的禍事，父親竟然不聞不問
；倒是女孩從此不但不跟我玩，連話也不同我說了。我一
直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幾年後，妻才含羞帶赧地對我說
：﹁從那一天起，變成大人的我，怎還好跟小孩子玩呢？
﹂。(1997/08/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