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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復仇

發表:sofia 2005-10-28 17:17:27 閱覽數:7681 (IP:  ) T 1483_R 0 引 用
優雅的復仇
本文大綱:
這是一個特殊的時代之下,一種非常特殊的職業,從事這麼特殊職業的女性,她會有哪些特殊的行為呢?
新時代的女性,迥然於過去傳統的悲情,尤其是遭遇到不公不義,復仇的方式,已經不復往日玉石俱焚,或是自殘等悲慘的方式,璩氏復仇固然可圈可點,然而過程難免引發道德的非議。
本文期待新時代的女性有更高的能力,以更高貴、更精緻的方式,向傳統的男性世界反擊,縱使是一介布衣女子,也能粉碎高官權胄灑下的天羅地網。

1

一位斯文體面的中年男子,走入教官辦公室,總教官起身相迎,連番客套:「歡迎!歡迎到本校服務。」
中年男子眉目俊秀,膚色白皙,看起來相當英挺,只可惜頭髮灰白了些,他笑容可掬的搭起關係,說:「總教官!我們是本家喔!」
總教官不明所以「喔!」了一聲,期待下文。
中年男子果然繼續說了:「我的父親是黃埔二期,跟在先總統蔣公身邊的史立央A我從小和顧將軍家玩在一起│││」
男子說起顯赫的身家背景,那個只在教科書裡才讀得到的家族,竟然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嚇得辦公室一堆軍人坐立難安。
總教官立即起身立正,連聲說:「喔!抗日英雄耶!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男子的臉上隱隱然有些得意,微笑的躬身,說:「請總教官以後多指教哪!」
總教官誠惶誠恐,鞠躬又哈腰,說:「哪裡!哪裡!以後還要請您多多栽培呢!」
官場的酬酢應對,既繁複又虛假,卻得事事謹慎,時時小心,察言觀色,謹言慎行,這是為官的必要條件。
總教官眼尾瞟到男子滿意的笑容,踏著輕鬆愉悅的步伐離開辦公室。
然後,一大堆軍人立刻聚集起來,圍著談論此人來歷。
聽說這個人是國民黨退下來的書記長,準備到學校接訓導主任,只要宋楚瑜當選總統,他就當校長。
「喔!那是連皮宋骨囉!」
辦公室一陣哄堂大笑。
賈均子問:「叫什麼名字?」
有人說:「史耀乾!」
一聽到錢,豪虔豎起耳朵,叫一聲:「啊!死要錢!」
「死要錢」聽起來刺耳得很,不知道是否心虛,總教官兩眼一瞪,大怒,對著辦公室的眾軍人,大喝:「胡說!史可法的史,光耀的耀!乾坤的乾!」

2

就要開學了,開完校務會議,照往例學校會請曙U辦桌,宴請全校的教職員工,曙U裡坐滿了各單位的人,通常一個單位一到二桌席次,長官席在正中間。
開動之前,校長起身致詞:「校務會議結束,明天就要開學了,我們正式歡迎訓導主任史耀乾先生!」
掌聲響起,史耀乾起身向校長欠身致意,校長與史耀乾互相躬身握手,官場的應酬身段,像機器饅頭,一個一個都長得一樣。
筵席底下一陣陣竊竊私語:
「走了一個施堯潛,又來了一個史耀乾!」
「潛!乾!錢!男人不是這個虔,就是那個前。」
「有錢才有權,有權才能A錢。」
這句話最是吸引人,說到A錢總是讓人想到初戀,有一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興奮,想做又不敢作,也怕做不好,而到處有人在A錢的官場慣性,又把大家的心騷得癢癢的。
長官桌忙著敬酒,客套,寒喧,屬下桌吱吱喳喳吃個不停、說個不停。
電腦教室的老師,胖胖甄曉仁,指著桌上的果汁問艾恭觀:「這是什麼果汁?」
艾恭觀一付傻大姊的樣子,回答:「芭樂汁!」
甄曉仁又指著桌上另一瓶橘色的果汁,問:「這是什麼果汁?」
看顏色就知道,當然是「桔子汁!」
甄曉仁把兩瓶果汁參一起,問:「這又是什麼果汁?」
艾恭觀想了半天答不出來。
甄曉仁偏過頭問郝篤:「這是什麼果汁?」
郝篤搖搖頭。
甄曉仁又問鄗塞,鄗塞也搖搖頭。
甄曉仁連連問了豪虔、賈鈞子等人,大家都搖頭。
郝篤性子急,不耐煩甄曉仁弔胃口,連說:「公佈!公佈!」
甄曉仁面不改色,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叫桔芭汁!」
甄曉仁此話一出,男老師、男教官笑翻了天。
哄笑聲吸引了隔壁的長官桌。
史耀乾走過來,撘著順風車,也說起笑話:
「有一個人,他的母親夢見一隻鳳凰棲在梧桐樹上,所以他的名字便取為鳳梧,如果他的母親夢見一隻雞棲在芭蕉樹上,要取什麼名字?」
甄曉仁一聽,馬上便說:「雞芭!」
一陣陣哄堂大笑,把桌子上的杯子湯匙震得壯康康。
眾男人酒酣耳熱,忘了大學殿堂上經師應有得份際,男人們起鬨:「送花!送花!」
在眾人的起鬨之下,酉構奔和艾恭觀莫名其妙的接受這些男人的花。
一番笑鬧,助長了男人們的興致,酒足飯飽之後,甄曉仁大聲吆喝:「走!唱歌去!」
一大群男男女女手舞足蹈唱卡啦Ok去了。
酉構奔走出曙U,趁四下無人,憤怒的把花丟水溝,大罵:「無聊!」

3

按照往例,每個星期必須將經費明細呈給長官批示,酉構奔將公文整理好之後,送到總教官辦公室。
看完公文,總教官問公費還剩多少?
酉構奔指著公文上的明細,說:「加上這個月的鍾點費,結餘有二萬多。」
總教官的眉頭深鎖,喃喃自語:「中秋節要請老師吃飯,還有柚子月餅,這些錢要從哪裡來?」
酉構奔心想中秋節學校從來沒請過吃飯,何況是柚子 月餅,再說這是總務處的事,會計出納自然會處理,再怎麼也輪不到教官出錢。
總教官愁容滿面,只說:「不管他!先墊一墊。」
酉構奔直覺的長官要動的一定是這筆錢,脫口而出:「不行!帳目每個月要公佈的,學校的紅包白包也不少,沒剩多少錢可墊。」
總教官有些生氣,臉色很難看,怎麼會有如此不識相的少校。
酉構奔不察長官的神色,直覺的長官不動這筆錢,還有另一筆錢好動,話說在前,酉構奔接著說:「交通車的錢也不能挪用!學生會講話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教官大概氣死了,怒吼:「妳不要管!」
酉構奔不管三七二十一,心裡想反正她管錢,這些錢就不能出問題。
酉構奔嘮嘮叨叨的說起學生專車的往事,總教官新進調來,並不了解,過去學生專車是由學生自己管的。
精明的學生管一年的專車,賺五年的學費,這樣厚利的事,學生看在眼裡,自然的成了是非之地。
每年的畢業典禮當天,貴賓、家長雲集,交通非常混亂,學生為了交通車的營運權,總是發生打大架的醜事,畢業生又大放鞭炮。
學生打架的打架,鬧事的鬧事,畢業原是喜事一件,校園卻是一片混亂。
學校覺得很沒面子,決定收回專車管理權,可是,這個燙手山芋沒人敢接,於是,校長拜託教官,總教官勉為其難的接下這個艱難的任務,心裡面卻是「掣咧等」。
每個月四五百萬的專款,如果帳目出了問題,學生會不會到教官室放黑槍呢?
總教官有點詫異學生這麼大膽:「他們敢?」
「哪有什麼不敢的。」酉構奔自然的回應長官。
這個學校的校風向來如此,大家已經習以為常,只要不出大亂子,教官我自為之,管他放黑槍,放白槍。
教官剛剛接管專車不久,學生不甘損失,果真在教官室的大門開槍示威。
總教官抓不到人,也不敢報警,憋了一肚子的悶氣,苦苦的撐起學生專車業務,五年下來,在教官們的慘淡經營之下,交通車由幾部慢慢擴展到現在的五十部,校門口一行排開,陣勢浩大。
而交通車經費的節餘,由打平慢慢累積到現在的數百萬元,每個月的經費帳目教官整理之後,送交校長批鴃A學校知道有這些錢,沒有收歸校庫的意思,教官也不敢動用這筆錢,數百萬元靜靜躺在銀行的甲存,沒有半點利息。
釵h遊覽車業者為了爭取這項固定的業務,一些酬酢交際便成為主官的額外油水,教官們看著一些人吃吃喝喝,說說唱唱,到處旅遊觀光,酉構奔只是豎起耳朵聽著小道消息,閉著眼睛當作看不到。
交通車變成教官室的禁癵,學生的皮帶收入就屬於訓導主任,這個學校好像軍閥割據一樣,每一處室割一塊自己的勢力範圍。
總教官聽完酉構奔的敘述,大致了解學生專車的業務。
一聽到四五百萬,老總的眼睛倒是亮了起來,這麼多的錢︱︱︱總教官的腦筋七轉八轉的,揮揮手。
酉構奔退出辦公室,看到長官的樣子,心裡面開始憂慮,以後日子難過了。

4

只要有人進出總教官辦公室,便有一大堆人開始打聽動靜,而總是有人消息特別靈通,不出多久,消息便會傳到每個人的耳朵。
學生專車的錢向來是辦公室裡最敏感的事,誰管這筆錢,就可以看出長官的為人,為了錢,大家議論紛紛。
「這個人走到哪裡,那裡的錢就出疲漏。」大家心領神會指的是誰。
不知是誰,突然冒出一句:「老總還不是一樣。」
好幾隻白眼睛立刻射過來,說話的人立刻閉嘴。
雖然說話的人有一點白目,然而,大家的心裡都有數,前陣子天下第一校冒領鍾點費的事剛鬧完,為了錢事瞻ㄔ迭A起窩裡反,一海掛人樹倒猢猻散,主官通通調差,總教官由市中心調到這個偏遠的的學校,沒去蹲新店,也算是夠厲害的了。
平白無故的丟了一個少將,總教官火大了,大爆內幕,暗地裡放消息,說處裡也有一個死要錢,升中校二十萬,升上校三十萬,明定價碼。
消息傳來傳去,大家都不知道是誰說的?
突然有人冒出一句:「梅堅榜!」
傳神的形容詞,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取笑長官,最能愉悅大眾,辦公室一陣陣的嘻笑,大家乾脆打開話夾子。
聽說躺著幹,最近出事了。
大家議論紛紛,總算老天有眼,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鳥事?
消息靈通人士通常不吝傳播:「豈只是鳥事,比機車還大的。」
「空難!」
「對啦!死一海掛的人。」
刻薄別人的話最爽,辦公室裡一片歡笑。
躺著幹是教官圈有名的人物,平日沒事不是喝得醉醺醺,便是趴在辦公室打瞌睡,又吃又睡,養出一身豬八戒的體態。
娶了一個女教官,到處炫耀怎樣霸王硬上弓,逼得對方不得不嫁,大家當是八卦新聞,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
女教官嫁給豬八戒躺著幹之後,深得老公神髓,她發現原來教官是這麼幹的,於是嫁雞隨雞,女教官開始躺著混,夫妻倆人一招半式躺著闖江湖,居然也無往不利。
這樣的中校,竟然總是長官身邊的紅人,不只如此,還佔了上校缺等著升督導,才更跌破大家的眼鏡,大家都在猜測到底行情如何。
後來,躺著幹大概是太得意了,酒後吐真言,從自己的嘴巴裡,說他準備了二十萬的金條,躺在家裡等著升上校督導。
消息一傳出去,輿情大譁。
躺著幹上校沒升成,被迫提前退伍,也害得死要錢差點去蹲新店,事情一爆開,一海票人通通掛掉。
躺著幹事件在教官圈簡直是包公傳奇,不知道是哪個處長這麼有魄力,壯士斷腕。
小教官對教官圈的動態所知不多,對這樣公正不阿的長官敬佩有加。
久處官場醬缸的老教官一眼就看出,這不過是新處長為了剷除舊處長餘孽勢力,借用剷妖除魔的老戲碼。
新舊任長官交接的時候,和新舊時代更替一樣,注定有人升官發財,有人倒大霉,這是千古不變的人生大戲。
「那不是和史耀乾一個翻版嘛。」
「什麼︱︱什麼?」一聽到新消息,大家的耳朵像防盜器一樣靈敏,史耀乾到底怎麼了?
聽說史耀乾污了國民黨部不知道幾百萬,國民黨不得不把他放到藝術學院當訓導長,史耀乾到了關渡之後,惡習不改,依然上下其手,藝術學院那些學藝術的妖怪當然受不了,史耀乾在這個山區轉來轉去,便又到這個黨校了。
史耀乾和梅堅榜的豐弘黍Z一經傳播開來,有人笑說在這兩個人的領導之下,學校馬上要發跡了。
有人預測:「喔!看來交通車經費要中獎了。」
「什麼跟什麼?大家要發財了。」有些人的見解總是特別能貼近長官的心意。
也一定會有人像是「青仔叢」一樣「白目」的出聲大「啊!」,作被殺狀。
「別啊了,下了班唱歌去。」最後必然是由事不關己的人做ending。
大夥人邀請酉構奔一起去,酉構奔搖搖頭。
一大票人離開之後,艾恭觀勸酉構奔:「多少也去一二次,不要每次都不去。」
艾恭觀本是好意,酉構奔卻生起氣來:「怎樣?不去也不行啊。」
「唉呀!很多消息都是這樣來的。」
酉構奔不願意再聽下去,搖搖手:「姐姐!不要說了,有些人下流當風流。」
艾恭觀識趣的閉嘴。
酉構奔雖然沒事,卻也不願意參加這樣的聚會,拿起桌上的報紙,斗大的頭版消息,王文洋與石安妮的緋聞充斥各家報紙。
照片上的石安妮又漂亮又聰明,才貌兼具,酉構奔覺得可惜了當人家的老二。
記得有一位學姊,在家裡的客廳掛了一幅張獻忠的七殺碑,每天上班、下班、出門、進門警告老公,外遇的下場就是如此,「殺殺殺連七殺」。
這位學姊,每天扎著S腰帶睡覺,說是保持曼妙的身材,老公感覺天天睡在敵人身邊,隨時準備作戰似的,嚇得睡不安眠。
大家雖然當作笑話,回家卻是有樣學樣轉述,意在心戰喊話,預先嚇阻,防微杜漸。
艾恭觀卻是另有見解:「王文洋是何酗H也,別說是老二,只要王文洋一句話,就是老三、老四、老五,半夜也爬爬去。」
學姊這番話,令酉構奔的心裡暗暗驚訝不已,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落伍了,還是太笨了,一件緋聞,各有見解。
平常,同事聚會,艾恭觀通常不會拒絕,不過,老是唱歌也很煩人,艾恭觀邀酉構奔打乒乓球。
學姊妹兩人正打著乒乓球,熱得滿身大汗,走廊上,來了一位老先生。
艾恭觀禮貌的請老人家進來打球。
酉構奔便從最基本的餵球開始,老先生愈打愈有興趣,直說下次再來。

5

每天早上,上班上學時間,路上的交通總是十分擁擠,尤其是校門口附近,攤販林立,車子行人來來往往,一不小心,發生擦撞事故是常有的事。
酉構奔通常會提早出門,避免交通擁塞的時段,可以悠悠閒閒的開車,後視鏡裡一部摩托車,正從後車廂蛇行到右側快車道,被一輛轎車擦撞後,歪歪扭扭撞到酉構奔的車頭,再歪歪扭扭的騎了十公尺後,倒在分線道上。
民眾很快的報了案,警察立即到達現場。
民眾七嘴八舌指證肇事逃逸車輛的號碼,透過電腦,肇事車子五分鐘之後便在中和地區查獲。
酉構奔的車頭被學生的機車撞凹了一塊,學生倒在十多公尺外,酉構奔下車探視究竟,女生的腳踝受傷,男生傻傻的站在一旁,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酉構奔催促那位男生:「趕快送女生到醫院。」
基於職業習慣,酉構奔下意識的,問:「對了!哪一個學校的?通知教官趕快來處理。」
男生抱著女生,看樣子受到一點驚嚇,不知所措的說不出話,只是比一比前面。
酉構奔心想既然是本校學生,只好留下來處理善後。
警察和民眾也相當熱心,一陣忙亂之後,趕到學校已經是第一節上課時間了。
史耀乾站在門口,舉高手臂看手錶。
酉構奔心知肚明這個動作的含意,趕緊對史主任解釋:「對不起!主任!路上遇見學生出車禍,所以遲了一些,已經報告過總教官了。」
史耀乾非常客氣,直說:「我知道!我知道!妳辛苦了。」史耀乾說完便進入辦公室。
史耀乾的神色如此怪異,讓人覺得怪怪的,態度雖然客氣,酉構奔卻直覺的寒毛直豎。
這時候,總教官走出來,問:「學生不要緊吧?」
酉構奔把情形大致描述一下:「做過筆錄了,肇事的車輛扣留在警察局,桃園一位縣議員也在場做證。」
總教官聽完報告,點點頭,說:「沒事就好。」
老總正要進入辦公室,賈鈞子跑進來和老總低語一番。
聽說校務主任要換人了,確定是任老師,好像又要兼任什麼。
任老師在學校一向非常低調,行政人員大多不熟悉這個人,酉構奔甚至不知道任老師長得怎樣。
「那他呢?」老總指一指隔壁的史耀乾。
賈鈞子聳一聳肩。
正當大家竊竊私語的時候,任老師走進辦公室。
眾教官起立立正,大聲喊:「主任好!」
任老師高興的疊聲答:「好!好!」
任老師直接進入總教官辦公室,不知道說些什麼事。
任老師離開辦公室後,總教官急急派人出去找酉構奔。

6

酉構奔和阿芳在校園裡邊散步邊談笑,聽說任老師和顧校長是好朋友,顧校長去大陸辦大學以後,學校會交給任老師來管。
酉構奔心中暗忖:「阿芳什麼時候消息這麼靈通?」
看酉構奔的表情,阿芳很不服氣:「別以為只有你們教官懂得收集情報。」
酉構奔倒是忘了本校的老師一大堆是高階軍警特人員的子弟,酉構奔和阿芳相視而笑。
阿芳問:「你這名字誰取的?有特別的意義嗎?」
「嫦娥奔月,你不覺得很淒美嗎?」
「是喔!夠淒慘才美麗喔!教官室一個好賭,一個好色,一個好錢,一個好權,一個愛公關,一個有夠傻,還有真小人,假君子湊熱鬧,另一個沒肩膀當頭頭,還有一個死要錢總司令。」
阿芳一個一個數落個清楚,酉構奔倒是不知道教官有這麼多標籤,不知道哪個單位沒有這些人,教官室不過集大成罷了。
兩人在校園散步,談得正起勁,艾恭觀在後面追著酉構奔喊:「趕快回辦公室,老總找。」
酉構奔停下腳步,隨口問:「幹嘛?」
艾恭觀喘一口氣,說:「陪任老師打球。」
一聽到老總下令去陪人打球,酉構奔非常生氣,悍然拒絕。
艾恭觀一臉的驚訝,很多人求之不得呢!上次兩個人不是打得很高興嗎?艾恭觀不知道酉構奔為什麼生氣?
艾恭觀說:「任老師下學期要接教務主任唷!」
艾恭觀的話更令酉構奔怒火中燒。
「管他什麼任。」
酉構奔不為所動,和阿芳兩人悠閒的在校園閒逛。
找不來酉構奔,老總在辦公室氣急敗壞,指派賈均子去陪長官打球。
賈均子聞令色喜,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呀!
賈均子飛奔而去。

7

這個學校位在台北近郊的山區台地,氣候十分清爽,校園樹木茂密,綠色的森林走廊名聞遐邇,常常吸引釵h電視電影公司到校園拍片,當紅的演員歌星常把校園炒得熱鬧滾滾。
學校的風氣十分自由,幾近放任,過年的時候,電腦教室丟了幾部電腦,學生被抓到訓導處俯首認罪。
校長只是一般記過了事,沒有賠償,沒有呵責,也不願意裝鐵窗防範宵小,校長認為鐵窗會破壞美感,學生應該教育,而不光只是處罰。
這樣淳厚而浪漫的教育理念下,所培養的學生,素質雖然不算好,還不至於殺人放火、窮凶惡極,一般青少年調皮搗蛋的技倆,倒是尋常可見。
每到夏天,蟬鳴鳥叫,學生慵懶的打著瞌睡,國文老師念著古文觀止,精力旺盛的學生不甘寂寞,開始起鬨,要求老師唱歌。
新進的女老師,經驗不足,羞澀的模樣,看在老鳥學生的眼裡,恰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老師害羞的說:「對不起!我不會唱。」
「不會唱!講故事。」學生鬧著老師。
「不行!要上課。」新來的年輕女老師被鬧得手足無措。
竹簾和四海像唱雙簧,一撘一唱:「對不起!我不會講故事。」
「對不起!我不會上課。」
學生哈哈大笑,老師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收拾場面。
顧竺看不過去,站起來,大聲的訓起話來:「不要吵!你們不要上課,不要影響其他人上課的權利。」
「唷!是誰?說話這麼甕聲。」竹簾詫異有人敢對他這麼說話。
教室裡正醞釀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下課鐘響,女老師鬆了一口氣,急急走出教室,腦後便傳來「咖咖摳摳」桌椅碰撞的聲音,女老師頭也不回的快步下樓。
「把門窗鎖起來!」
「乓!乓!乓!」三兩下,教室的門窗關得密不透風,顧竺被圍在教室中間。
竹簾搓顧竺的肩膀,耍著老大的威風,說:「你!叫什麼?」
顧竺一付初生之犢的模樣,大落落的回答:「我叫顧竺!」
「我當然知道你叫顧竺。」四海在一旁幫襯。
「知道了還問。」顧竺沒好氣,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要幹嘛。
「ㄟ!大哥!口氣不小唷少!」旁邊的小嘍囉在一旁敲鑼打鼓。
這麼多人對著他一個人,其他人通通靠著牆壁躲起來,顧竺大概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仗陣,傻呼呼的問:「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兄弟們!說說我們要幹什麼?」竹簾發號施令。
「哈!哈!哈!上!」
聽到號令,年輕氣盛的小子喜滋滋的蜂擁而上,顧竺被圍起來痛打一噸,蹲在地上,臉色蒼白。
竹簾吃完不忘擦屁股,交代一句:「敢去報告,再試試看。」
「也不打聽誰是老大。」四海隨後再補上一刀。

8

清涼的仲夏夜,台北近郊的一處別墅,看起來相當幽靜,一座轎車緩緩的停放在樹旁,一位男子擁著苗條的女子親密的進入別墅。
兩位著青年裝的男子尾隨這對男女,滿頭大汗的守候在暗處,蚊子嗡嗡叫,咬得兩名大漢滿頭包。
男子一面揮趕蚊子,一面交談。
「要不要進去?」
「萬一抓到的是他老公咧?」
「他老公也知道啊!」
「沒有聽聞也該耳聞吧!」
「他老公願意戴綠帽子?」
「不然怎麼辦,到哪裡再去娶一個生金雞蛋的母雞。」
大約經過一番翻雲覆雨,別墅裡面的男女,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男子擁著女子走出階梯,走到路邊的樹下。
著青年裝的男子衝上去,大喊:「逮到了!」
這對男女嚇了一跳。
著青年裝的男子氣呼呼的,指著這對男女的鼻子厲聲大罵:「你們這樣成何體統?」
女子不甘示弱,強悍的反擊:「什麼體統?你別搞錯了,只是站在樹下,又有什麼體統可言。」
男人一派輕鬆的接著一句:「不要辦人不成反被人辦。」
這兩人不僅沒把著青年裝的男子放在眼裡,還搶白了一噸。
著青年裝的男子威風被掃了一大半,又不得不挺個門面,略下狠話:「不要太囂張,哪天不要被我抓到。」
「抓到再大聲說話不遲。」女子的態度始終相當強悍。
男子和女子當著著青年裝的男子面前親吻道別。
著青年裝的督導氣在心頭口難開。
新進的助理實在不明白,這對男女為什麼這麼大膽。
督導像是被打敗的獅子,垂頭喪氣的。
助理大概不明白,處長的中央委員,要不是靠盧香釵到處插香爐,可能還過不了關呢!
助理又問:「那鄗塞呢?」
「主任的錢靠鄗塞作帳作來的。」
原來每一學年度,學生打靶的子彈經費都是上億的,掖個三二千萬看不出來,鄗塞在台北近郊的別墅,聽說裝潢費用就要兩三百萬。
這些八卦消息,年輕的助理聽都沒聽過,原來長官們掖錢是這樣掖法的,主任吃肉,鄗塞喝湯,跟在有辦法的長官身邊,好處真是不少。

9

每個星期三、六大小週末,學校放任學生自由穿著,大部分的學生還是衣著樸素,簡單方便為主,少部分爭奇鬥艷奇裝異服的學生,按照經驗通常或多或少有些問題的。
遠遠的,贏當從校門口走進來,濃妝豔抹、低胸短裙、絲襪高跟鞋,妖妖艷艷的姿態,年輕的少女初嚐男女情事,摸索著裝扮,不太清楚優雅與妖艷往往只在一線之隔。
男教官眼睛吃到冰淇淋,從校門口看到校園裡,直到看不到人了,一堆男官七嘴八舌,評頭論足,忘了站校門是為了管制學生的服儀言行,學生們出出入入,教官視若無睹,顧自聊天說笑。
總教官氣得大聲吆喝:「那是哪一班的?叫過來。」
贏當很機靈的跑走了。
抓不到人當然就算了,總教官氣呼呼的罵:「穿成這樣,像什麼話。」
話剛罵完,一位學生背著抽鬚鬚的書包進入校門,初長成人的少男,摸索著學習,也不太清楚粗獷與粗俗的差別。
總教官眼尖的很,大喝:「又那是哪一班的?叫過來。」
學生很機靈的又跑走了。
總教官氣呼呼的:「反了!反了!這像什麼話,各個年級的教官給我看著辦。」
話剛說完,又有一位留著長髮、又染黃的男學生、斜背著書包、抽著香煙進入校門,少年大概想學瀟灑不成,錯成流氣了。
少年少女蛻變的成長,跌跌撞撞的摸索,成左瑭`是有限的極少數,奇裝異服、言行叛逆在青春期狂飆,誰說成長不也是一種辛苦。
但是看在師長的眼裡,是如此的不堪造就。
尤其是教官,軍隊裡嚴整的紀律,已經塑造了軍人不同於一般人的特異人格,更是難以容忍學生花俏叛逆的言行。
總教官追著學生:「又是那哪一班的?」
學生迅速的跑開了,總教官懷著突出的大腹肚,氣喘噓噓的追了幾步,追不上,大叫「酉教官!豪教官!」
這次,總教官總算聰明了,開始運用各個年級的教官。
教官們動起來,學生們機靈的東竄西竄,鑽樹洞、爬圍牆,藏廁所,無所不用其極,就是為了躲避教官的檢查。
教官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校園裡到處都有教官的埋伏,冷不防抽一口煙,小心,教官就在你身邊。
爬牆鑽洞的學生,在教官下意識裡,便認定學生鐵定有問題,不然,幹嘛偷偷摸摸的。
郝篤隱身在矮叢樹下,果然一下子就抓住圍牆邊邊一位爬牆的學生,郝篤抓著學生的書包,打算檢查書包裡有什麼違禁物品。
學生用力甩掉教官的手,當場搶過書包,反問教官:「憑什麼搜我的書包。」
「咦!膽敢有學生反抗!」
郝篤心裡倒是奇了,說:「憑什麼?就憑我是教官。」
學生竟然斜著眼,噘著嘴,虌三虌四的,說:「教官是什麼東西?」
郝篤和學生的爭吵聲音,引起校門口教官的注意。
教官們看到情形不對,一大堆教官圍過來,像提小雞一樣,學生被抓到辦公室,像審犯人一樣, 一堆教官你一句我一句詰問。
「嗯!好!教官不是什麼東西,你!告訴我,那你是什麼東西?」
到了辦公室,學生還是氣魄十足,說:「我不是東西,我是人。」
學生桀傲不遜,大聲頂撞。
看來不吃一點苦頭,學生是不知道厲害的,要是在軍隊,早就關緊閉了,哪留到現在。
不過,學校畢竟不是軍隊,但是,軍人的威風是不容侵犯的,郝篤舉起拳頭,大罵:「媽的!你這什麼態度?」
郝篤準備一拳下去,揍得學生哀哀求饒。
賈均子見狀,趕緊阻止:「別打!別打!」
賈均子好言勸導學生,不可以這種態度,有麼話好好講,有什麼困難說出來,教官會幫忙解決。
在眾教官一軟一硬,軟硬兼施的氣氛下,學生的態度稍微收斂。
郝篤看樣子是沒完沒了,不耐煩的說:「這樣吧!明天請家長到學校一趟。」
一聽到請家長到校,學生跳起來,大叫:「為什麼要家長到學校?我犯了什麼錯?」
學生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眾教官們倒是笑了。
郝篤冷哼一聲:「好!」
郝篤拿出學生手冊,在學生面前示威:「我就讓你知道犯了哪一條錯。」
郝篤拿著學生手冊,在學生的面前,一條一條的宣讀:「頭髮過長,警告一支,染髮,小過一支,抽煙,大過一支,不服師長糾正,留校察看︱︱」
郝篤每說一條,就偷瞄學生一眼,學生一動也不動。
郝篤說到最後一條「 頂撞師長罪加一等︱︱」
郝篤停下來,盯著學生。
學生依然不動如山。
郝篤氣得拍桌,大喝一聲:「退學!」
「退學」的話一出,賈均子把郝篤拉到旁邊,小聲的說:「話不要說滿,本校要學生退學,是難上加難。」
學生被洋洋灑灑的罪狀稍微滅了威風,低下頭。
而教官們因為校規的傳統,自損威風,兩敗俱傷的場面,誰也嚇不了誰,辦公室的氣氛僵在那裡。
一位教官送來學生的資料,總教官看了一下,曠課三十節,遲到、請假,還有車費未交。
郝篤拿著這些資料,攤在學生面前,叫學生:「自己去告訴爸爸,你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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